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皮克斯 - 故事開發部主管 Mary Coleman 訪談 part 1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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皮克斯 故事開發部主管 Mary Coleman 訪談 (上)

 

問: 據我了解,你在去皮克斯工作之前,是在舞台劇界工作?

答: 嗯,我是 90 年代 舊金山 Magic Theater 的導演。我們當時的使命就是要幫新人辦首映,讓新戲曝光。比起當舞台劇導演,我更愛跟編劇一起發想故事。皮克斯僱用我,因為覺得我的新戲開發經驗,跟他們的故事開發過程很像。

 

問: 可以再談談,為何皮克斯認為一個跟編劇共事的人,會比傳統好萊塢主管適合這個工作?

答: 在 Magic Theater ,劇本進入製作期前,都會經過反反覆覆的 "修正" 。我們對編劇不離不棄,知道這個過程一定很崎嶇,但只要走完全程,一定會產出大家都很驕傲的作品。皮克斯也是這樣相信他們家的藝術家,知道初期的故事一定很平庸,與其慌張開除人,不如一起走完慢長的故事開發旅程。

"修正" 是對的字眼。舞台劇中,新戲上路前,要 "修正" 數個月。在皮克斯,把故事 "修正" 到好,要花五年的時間。   

 

問: 把故事 "修正" 到好的這份執著是從哪來的?

答: 大部份是來自 John Lasseter (約翰 拉斯特) ,他是天生的說故事高手,是那種會在聚餐時把昨天發生在他身上的小故事,說到讓全桌都情緒激昂的人。皮克斯創辦人 Ed Catmull 在 Lucas Films 認識了 John Lasseter。那時 John 剛被 Disney 解雇。Ed 帶他到 Lucas Films 假裝請他來研發電腦動畫技術,測試 Ed 和他團隊開發的軟體。Ed 其實希望 John,這位藝術家、說故事高手能加入團隊,與他共創未來將會變成皮克斯的新公司。我 (Mary) 喜歡皮克斯的原因是,雖然這些尖端動畫技術都是自家研發的,但大家都有一個共識 - 技術只是幫助說好故事的工具。

 

問: 皮克斯是一家動畫公司,這件事,會影響你們說故事的方式嗎?

答: 其實比大家想像的少。不管媒材,一個好的故事就是一個好的故事。我想,比較大的不同點是,在這裡當導演 pitch 新戲的想法給 John 時,他在思考的是,哪個故事較適合做成動畫,如果一個故事,用實拍的比較好看,他就不會選。但定案後,不會因為是拍動畫片,對故事有任何不一樣的想法。更應該說,雖然我們研發了很多高科技的軟體,但說到故事的想法,我們還是會回到像亞里斯多德這種最根本的東西,去研究神話、史詩、文學作品。而當我們找編劇時,看的第一件事,就是會說故事的人。

 

問: 如果你不介意的話,可否告訴我們,皮克斯是如何一步一步,編織出一個完整的故事。

答: 沒問題,首先 John Lasseter 會選出適當的導演人選,大部份是待在大家庭許多年的員工,很多是動畫師或是畫腳本出身的。他們必須想出三個原汁原味,完全不同的點子 - 不同世界、不同角色、不同類型 - 的點子。John 聽完後,會選出最適合皮克斯的。定案後,會花一年的時間去研究那個世界,從中找出好的角色。我們做很扎實的事前準備工作,這些研究可能包含 - 拍蟲蟲危機時 (A Bug's Life) 與昆蟲學家會面,拍海底總動員時 (Finding Nemo) 去潛水考察,拍料理鼠王時 (Ratatouille) 到名餐廳實習。

但那一年中,最重要的研究工作是 - 找出故事的核心,找出導演想跟世界說的話。

故事的核心,從粗糙的幾句話開始,那些話會 pitch 給 Brain Trust 聽  - Brain Trust 是一群皮克斯導演組成的智囊團。這家公司好的地方是,同事之間會互給意見,彼此鼓勵、互助成功。甚至在第一版故事還未產出之前,就已經得到很多回饋。你可以找任何人,或整個智囊團,在你需要意見的時候幫助你。第一年中,你就是不斷的 pitch 故事大綱,聽回饋,重新思考。我們通常會花一整年的時間,在進入第一版前,把故事大綱 (outline) 訂好。花在打基礎上的時間非常多。

有時會有 table read (念劇本時間) - 專業演員,或皮克斯愛演戲的同事會來念劇本。再來,當編劇把 (Brain Trust) 智囊團的筆記整理到第二版劇本時,分鏡腳本團隊便開始把電影像漫畫一樣畫出來,之後漫畫會變成翻頁書,書頁掃描後,剪接成動態腳本影片。那是整部片的視覺草稿。如果你的電影一小時又三十分鐘長,你的動態腳本也會一樣長。導演智囊團會看這個動態腳本,並會給很殘酷 - 殘酷到痛苦 - 的意見,但這都是為了幫你把電影做好。接下來的 2-3 年,就是修改動態腳本,聽回饋,畫新圖。直到最後 1-2 年,才會正式進入製作期。

 

問: 所以這麼長的製作期,編劇何時會加入?

答: 通常各種階段都有。但我個人覺得,點子一確定後,就找他們加入是最好的。不只是寫東西,而是加入製作團隊,一起對案子作深入的研究。編劇 Dan Fogelman 就是在 66 號公路的旅程上,認識了汽車總動員的製作團隊。

我覺得很開心的是,編劇 Mike Arndt 在拍玩具總動員 3 時,從頭到尾都跟著我們,有編劇跟著,貫穿整個製作期,最後可以看出很大的差別。 

編劇加入製作團隊很重要,因為在寫第二版劇本時,他在跟大約八位畫分鏡腳本的人一起合作,這中間會有許往返的討論,這對編劇來說是一個很特別的經驗。他不只在跟導演合作,也在跟一群視覺化的人合作。分鏡腳本的圖片會提供文字靈感,文字也會影響圖片。有編劇很喜歡這個過程,也有編劇會說 "太多廚師了!"

第二版劇本完成時,第一版動態腳本也完成了。但它一定很糟,就是會很糟。那沒關係,Andrew Stanton 常說 "越快錯越好"。一方面,產出第一版劇本要花一整年的時間,但有一版後,緊接著會做 8 次動態腳本,那是 8 種視覺草稿,也是 8 版劇本的意思。可能會有更多次往返,最後都不知道幾版了!

 

[JoJo]
我自己很期待下集,會有更多細節: 皮克斯電影跟古典文學比較,電影角色分析,電影與導演的關係。

先看英文版,連結在這裡:
Mary Coleman Interview Part03
Mary Coleman Interview Part04
Mary Coleman Interview Part05
Mary Coleman Interview Part06

本篇參考文章:
Mary Coleman Interview Part01
Mary Coleman Interview Part02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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